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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1鮮血匯成曼陀羅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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獵過用來取樂,當下仔細一觀察,便拔下一根發絲,將內力貫註在發絲上,彎成她需要的曲度和韌度,探進鎖孔,輕輕巧巧轉動幾下,哢噠一聲,聽得彈簧的輕響。

然而門還是沒有應聲而開,顯然,還有法術禁錮在門上。不過雖然沒有打開,裏邊本來與外界隔絕的聲響卻已經清晰的傳了出來。

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呻吟哭喊和男子粗重的喘息,激烈沖撞肉體的聲音,而且不止一個女子在呻吟討饒。

她臉上一紅,繼而憤怒無比,這不是鶴君所建造的酒樓麽,鶴君被信徒稱作須彌天聖佛,他的信徒怎麽可以縱容樓中的人玷辱欺負女子?

4護法神覬覦小狼

4護法神覬覦小狼

雖然有些害怕看到裏邊的場景,但是,聽著女子淒厲的呻吟,她頭腦一熱,袖中短劍一揚,凝聚起自己所有功力向著那道門劈過去。

身後一道更淩厲霸氣的劍光後發先至,先於她的短劍閃過,轟然一聲,滿眼烏金色的倒轉萬字符洶湧從門上流溢而出,那道門應聲碎裂,倒下。

奢華而又神秘的臥室呈現眼前,很寬敞的房間裏,掛著無數唐卡,正中案上則是一個兩尺高的玉像,和酒樓大門上方那個佛像一模一樣,神情冷傲殘忍,俯視蒼生的氣度。

地上鋪滿厚密的上好地毯,紋飾是六字真言和各色佛教人物造型,大小案幾上隨處都擺放著藏族風味的美酒美食,經書和轉經輪。

小狼定了定神,才敢將目光投向有聲聲傳來的方向。

只見巨大的華麗床榻之上,是四個美艷絕倫、身材極其火爆的年輕女子……….

江野急忙掩住小狼的眼睛,一把將她拖得退出去數米遠:“快出去,這裏不是女孩子該來的地方,我來應付。”

然而,他剛把小狼推到門口,只聽得一聲宏亮佛號,眼前黑色僧袍閃動,那中年僧人已經穿戴整齊,橫身攔住門口:“攪擾本上師的修行,竟然說走就想走麽?”

江野將小狼護在身後,微笑道:“這種事情,也算得上一種修行?江某真是受教了,不知道大師你想如何?”

那中年僧人生的一副不錯的皮相,身形略顯太高壯,所以盡管臉上是彌勒佛般的笑,笑中卻透著強勢至極的桀驁。

他目光在小狼身上掃了一下,很失望的一撇嘴,不過,當看到她的臉上時,尤其是對著她那雙奇異的翠眸,神色一變:“你是聖後?阿依努爾?”

“我是小狼,不過你們的度難鬼母神使,非要說我是什麽阿依努爾的轉世肉身。”小狼看著這僧人,莫名有些恐懼,因為一看到他的眼神,就似乎被一股神秘難知的力量控制住心神,讓她不由自主就神智迷茫,跌進淩亂的幻象裏。

她身子一個趔趄,無力的抓住江野衣袖,勉強站定,然而,在那僧人的目光註視下,她終於抵禦不了那種力量,搖搖欲墜向他走過去。

江野慌忙一伸手,將她強制攬入懷裏,右手舉起長劍:“大師好厲害的攝魂術,可是,你用無上神功,對付一個身體衰竭的病弱女子,不覺得羞恥麽?”

“羞恥?呵呵,江公子可知道小狼的真正身份?她應該就是我們偉大的佛主苦苦等候二十一年的阿依努爾轉世。佛主而今只想要她的靈魂,而本上師,就勉為其難接受她的肉體吧。”中年僧人虔誠又霸道的將左手結印胸前,道:“據說阿依努爾是瑪旁雍錯女神的上一輪轉世,當年我們的佛主鶴君無法占有她,我們這些跟隨他的信徒更是不得染指。不過現在佛主已經不需要她的肉身了,想必,本上師應該可以享用她的凡世身體。能夠得到女神之身,也算是對我根確紮西多年夢想的一種慰藉吧。”

江野一直對小狼的真實身份很疑慮,所以才耐著性子聽他說完,只氣得冷笑不已:“大師也配稱得上佛門中人?僧人戒酒戒色,你房間中有這麽多女子伺候,已經太驚世駭俗了,現在居然還打小狼的主意?你就不怕你們的佛主盛怒麽?”

“佛主舍棄不要的凡世肉身,本上師拿來享用一下又有何不可?他盛怒又如何?難道還能在得知消息後,懲處我這個為他建立佛國大業,立下汗馬功勞的上師?”那僧人根確紮西正色道:”本來我們歷代相傳的藏傳佛教各大流派,除了黃教僧人,其他派系都不禁忌僧人結婚,而我們須彌天佛主傳揚的新教,更是放寬尺度,只要不損修行,每一個修為高深,建立過大功業的上師,都可以享用無盡美人和財富。我今日用這個小狼進行雙修,料想佛主得知,也不會太生氣。“

其實並非佛主不會介意,而是,二十多年前的阿依努爾,是教中眾多高僧遙不可及的夢中情人,終生連看都很難看到一眼,更不用說與她有任何瓜葛或者得到她了。這是根確紮西這個自視甚高的僧人此生最隱秘的心思,總想有一天能一親女神芳澤,他才不在乎佛主會不會盛怒。因為,他憑自己的修為,早就心懷不臣之心。

若能染指小狼,也算是對佛主的一種變相挑釁和示威。

小狼憤然道:”那個什麽須彌天佛主,竟然創立這樣墮落骯臟的新教,我絕不會讓他如願以償,取用我的靈魂。“

”由不得你,我們的佛主無所不能,他的教義也是最符合天道的完美教義。小狼,乖乖的過來讓佛爺好好疼你。“根確紮西說著,手中金輪一揮,砸向江野。

他只是隨便出招,金輪上發出的熾烈金芒化作暴怒的漩渦,江野的秋水長天劍法宛如泥牛入海,在他的漩渦裏幾乎漣漪都沒有怎麽濺起,就被吞沒。

他悚然一驚,左臂用力,將小狼身子向樓梯口那裏拋去,劍勢一變,再次攔住對方的攻勢,急聲提醒小狼道:”快下去!“

他用的力道極其巧妙,小狼輕輕落地,扶著欄桿一個急速旋身,便輕巧落於四樓。

然而,剛一下來,她就驚醒江野處境危險,那個根確紮西功力實在太深厚,而且上面那麽多房間,應該不止他一個高手。

要江野一個人落單對付數量未測的絕頂高手,他不是死定了嗎?

一念及此,她立即返回,用盡全部力氣疾飛而上。

剛剛煎好了藥,正準備端過來給她服用的夏存,眼前驚覺一道瘦削的粉紫身影一掠而過,沒入五樓,不覺一驚,那不是小狼嗎?她闖入上面做什麽?!

放下藥碗,他緊隨其後,飛掠上去。

這時,江野已經險象環生,節節敗退,最終退無可退,被金輪的大威力籠罩,生死懸於一線。

小狼已經揮劍沖殺過去,卻被那金輪的力量彈開,狠狠撞向墻壁。眼看她要被撞得筋骨斷裂重傷,夏存和一個黑袍身影同時急沖過去,將她接住。

那黑袍身影,正是度難鬼母。見到夏存出手,她一笑放手退開:“既然你這個護花的正主來了,本神使就不妨礙你救美,好好表現,讓我鑒一下玉公子和敗帝的真正實力。”

放下小狼,夏存一劍斜撩,擋住根確紮西的一擊,江野順勢堪堪閃開,笑道:“夏兄來得正是時候,不如你我聯手滅了這個葷腥不忌的妖僧。”

“何意?”夏存邊出手邊問。

藏民地處高寒,向來以酥油茶、青稞酒、各種奶制品和牛羊之類以及酥油炸制的東西為食物,實在無法不忌葷腥。因為在那種高原環境裏,各種菜蔬果品反而是稀缺至極的東西,教徒想食素都是奢望。

江野啐了一口,道:“這蠻僧信奉什麽雙修,身邊伺候的美人不少,卻連小狼都不想放過,我們不如替佛門清除了這種敗類,也算積上一次無量功德。”

夏存神色微沈,鶴湖妖僧危害西南已經二十多年,他自然秘密派人調查過,知道他們有不少劣跡和匪夷所思的荒唐教義。

卻沒想到,他們竟然連自己教中所謂的轉世佛母肉身都不放過,如此淫靡墮落的邪教,不早日鏟滅,真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百姓?

根確紮西雖然神功蓋世,但江野和夏存也都是刀劍叢中打滾多年的超一流高手,此刻連劍迎敵,形勢頓時急轉直下,他倆漸漸占據上風。

就在根確紮西敗退時,他對面的房門打開,一個比較清瘦,個頭略矮的中年僧人緩步而出。

這僧人手中撚著一串沈香木佛珠,脖子上是菩提子佛珠,手腕上則是竹子佛珠。穿著一襲陳舊的僧袍,面容潤澤如月,神情疏淡高遠,頗有出塵之氣。

度難鬼母面露喜色,恭敬的施禮道:“德措吉大師終於肯一顯身手了麽?”

這個瘦小的僧人德措吉微微含笑,疏星朗月般的眼睛看著小狼,聲音如山澗的清流,說不出的悅耳好聽,道:“欺負後輩,非我德措吉的一貫做派,而且我也沒有與俗世中人打交道的興趣。”

小狼欣喜的沖他豎起大拇指:“大師好風範,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範兒吶。”

德措吉依然清風明月似的微笑:“姑娘過獎,我不想動手,但是,德措吉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制作和收集各類佛珠,所以,想借你一樣東西做串新佛珠。”

“什麽東西啊?只要我有,一定給你。”小狼看得出,這個德措吉,功力只怕還在根確紮西之上,如果他要和根確紮西聯手對付夏存和江野,恐怕他倆就死定了。

德措吉癡迷的看著她一雙奇異迷人的剔透翠眸,道“借你的眼珠一用,你是女神轉世,能用神的眼珠做佛珠,必定可以修得無上大法。”

當年,還是十幾歲少年的他,就對阿依努爾那雙奇異的翠色眸子神魂顛倒,做夢都想偷偷取來做一串世間獨一無二的最神奇佛珠。

無奈,他的功力和鶴君無法相提並論,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叛奪取她的眼珠。

5皮影戲收伏孩子

5皮影戲收伏孩子

小狼嚇得一個激靈,差點栽倒,趕緊躲到夏存身後:“你真是個瘋子,眼珠子做佛珠,你不怕瘆的慌嗎?”

“怎麽會呢?日日撚著女神的眼睛誦經修習,這是多麽完美神奇的修行。”德措吉癡狂的上前兩步。

夏存和江野同時上前,仗劍攔住他:“大師本應慈悲為懷,普渡眾生,豈能做這等慘無人道的事情?”

“這是對神對佛的敬仰,是身體力行的虔誠修行。反正我們的佛主早晚都會殺掉她,她的眼珠可有可無,阿依努爾覆活之日,肯定會擁有全新的神之眼睛,不會稀罕小狼這對凡人眸子。既然如此,何不給我一用,圓我最大心願。”他十分篤信自己是正確的,手中撚著的沈香木佛珠驟然散發出億萬金色神芒,無形的威力霎時將夏存和江野全身籠罩。

他每上前一步,夏存和江野握劍的手就沈重一分,竟然很難擡起,更不用說出招。

就在他倆準備孤註一擲,提起全身勁氣聯手出擊時,度難鬼母突然開口:“大師就算想取用小狼的眼珠,也該等到回去之後,等我們偉大的佛主取用她的肉身讓佛母覆活之後,你再請求佛主賜你女神的眼珠。”

她這話的言外之意說得很明白,就是懷疑他無視佛主威嚴,竟敢私自打小狼的註意,狼子野心昭然若揭。

不管是根確紮西想享用小狼的身體,還是這個德措吉想取走小狼的眼珠子,都已經完全出乎度難鬼母的意料。

她怎麽也沒有想到,以佛主鶴君那樣的無邊神力和至高無上的地位,這兩個護法神竟然敢心懷不敬,甚至有叛主的苗頭。這種情形,她絕對得制止,等回到鶴湖之後,一定要匯報給佛主。

“賜我眼珠?”德措吉似乎這才從癡狂中清醒,結印在胸,施禮道謝:“多謝神使提醒,德措吉差點做了瀆神褻佛的錯事。”

說完,他瞧了瞧小狼,貪婪癡迷的目光流連在她翠眸上片刻,轉身回房,不再理會身外之事。

根確紮西問:“神使可否允許我根確紮西現在就享用小狼?我會控制力度,不至於要她的命。”

“沒有德措吉的相助,你自問可以打敗玉公子和敗帝聯手麽?”度難鬼母反問:“其他護法神,對小狼沒有興趣,不到關鍵時刻,他們是不會跨出自己房門半步的。”

還有其他護法神?單是這根確紮西和德措吉就已經夠棘手了,夏、江二人聯手,也只不過可以戰勝其中一人。

若還有其他深藏不露的護法神,那麽,想闖出這座小樂天酒樓,實在是難如登天。

夏存和江野當下互相望了一眼,都是暗自一聲苦笑。

根確紮西卻是不在意的一笑,道:“我能不能打敗他們二人聯手,暫且不論,只問神使,我可否享用小狼身體?”

“不可以,你若強行要她,以她的性子,怎麽可能活下去?”度難鬼母冷冷道:“佛主已經說得很清楚,兩個多月之後,她必須回到鶴湖,在我們的佛國凈土,將身體獻給阿依努爾。你敢違逆佛旨,提前將她逼死麽?”

“不敢,神使說笑了,我豈會有不敬我佛的念頭?”根確紮西悻悻然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小狼,也只能暫時壓下心中邪火,回房繼續享用配給自己的那些美人。

度難鬼母看著小狼,既嫉恨也疑惑,好久,才道:“真是想不到,當年佛主對阿依努爾極盡小心周全的保護著,使她在佛國時,沒有任何信徒可以接近她的宮殿半步。我和藥姬還以為,除了我們的佛主,這世間再無任何男人可以得見她的容顏,卻不料還是被這些身份至高的護法神們偷偷瞧見了。”

小狼不屑的道:“你們的佛主和阿依努爾真的感情很好嗎?他要她以自己的血日日澆灌黑色曼陀羅,還只能以此花為食;又要她以自己的眼淚澆灌紅色曼陀羅,日日以浸滿此花的溫泉沐浴。這分明是在摧殘她,將她的身體、魂靈和宿命,都全盤毀滅打翻。而且還把她禁錮起來,不得與任何男子接近,這算是什麽保護?明明就是搶占、摧毀和囚禁。”

“你懂什麽?若非我們的佛主無法和阿依努爾相愛,更不能碰她,他怎麽可能設下重重禁制,將她嚴密保護起來?”度難鬼母終生迷戀佛主,豈能容忍誰對他有絲毫不敬?何況,這個質疑他一番苦心的,還是轉世的阿依努爾?

“他們為什麽不能相愛?他為何不能碰她?”小狼好奇的追問。

“這是秘密,是我們佛主一生最大的隱痛,恕我不能洩露。”

“噢,那她是怎麽死的呢?你們的佛主不是神力通天,無所不能嗎?怎麽會讓她死了?難道是食用和沐浴那些邪惡至極的花,中毒身亡?”她大膽臆測。

“怎麽可能?佛主那樣做,只是為了讓她擺脫難以更改的累世宿命,重新改寫他倆的情緣,絕沒有惡意。”度難鬼母眼裏泛起憤怒和鄙夷:“她會死,完全是她咎由自取,只能怪她背叛佛主,跟隨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中原俗世男子方震逃走,才會……”

她說到這裏,猛然意識到自己憤怒之中,竟然將佛主最禁忌最避諱的秘密透露出來,暗自一驚,立即住口。

小狼再追問什麽,她一個字也不肯多說了,無奈,小狼只好和夏存、江野下樓去。

這一番耽擱,煎好的藥早已涼透,夏存重新去加熱,然後端來給她。她沒有再抱怨藥太苦,一口氣喝了,才趴在桌子上。

她如此乖巧安靜,夏存心裏隱約覺得不妥,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,柔聲道:“很累吧,你先去床上躺著休息。”

“是有些累,可是我不困啊。”她蹙眉道:“睡不著的話,躺在床上會難受。”

其實,她是怕一躺下,身體放松下來,就又會想起一些讓她不願意想起的場景。

那些畫面都與現世的她無關,她不想知道,也不想面對,她不願意想起那些與夏存無關的往世畫面,除了他,她不想與任何男子有任何淵源,哪怕那真的是她的前世。

江野也勸道:“你去躺著吧,我和夏兄就在這裏陪著你,你只管安心養神。”

夏存起身扶著她去床上躺好,然後沏了茶,正與江野商量離開酒樓的對策,忽然聽得小孩子甜糯的聲音傳來:“爹爹,我們想你了。”

夏存身子一震,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已經跑到自己身邊的小女孩靈念。

靈念張開手臂,天真無邪的水靈靈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他,他趕緊將她抱起來,摟在懷裏,將臉挨著她的小臉輕輕摩擦:“靈念,你終於肯要我了嗎?”

“嗯,哥哥要你,我就也要你。“靈念坐在他膝上,膩在他懷裏,眼睛還不忘四下搜索哥哥的身影。

夏存也下意識的追逐著兒子的目光,只見最不待見小狼的思染,竟然出現在小狼的床邊,臉色緊繃:“大白天的你還躺在床上,病情真的很嚴重嗎?”

“誰說我有病?”小狼微笑著爬起來,揉揉他的小腦袋:“我只是比較挑食一點,頭暈乏力而已。小不點,你關心我?受寵若驚啊。”

“切!誰會關心你這個妖女,你真是自作多情,太臭美了。”思染很不自在的打開她的手:“別碰我,妖女。”

無視他的激烈反應,小狼從包裹中取出一套皮影用具,笑瞇瞇道:“喜歡看這個嗎?我表演給你看。”

“不看,不看。”他扭過身去,給她個脊背。

小狼也不理他,示意夏存將門窗全部掩上,窗簾拉嚴實,然後將一塊魚油打磨過的一平米大小白布張掛在床幔簾鉤上。

她拿起五根小小竹棍,手指靈活無比的操縱著,還配以俏皮搞笑的臺詞,表演的不亦樂乎。

江野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興致這麽好了,不由也湊起熱鬧,撚起一枝玉簪,以簪柄輕輕敲擊杯沿,算是給她配樂助興。

靈念雖然在京師也看過皮影大師的這類表演,但是,哪有小狼的手指更靈動,念白更詼諧有趣呢?她樂得連連鼓掌,喝彩不已。

小狼清脆如玉的聲音和讓人忍俊不禁的臺詞,使得思染終是忍不住好奇心,悄悄撇過頭去偷看,越看越覺得好玩,笑得捂著肚子喊疼,止不住道:“好精彩,小狼,你真厲害。”

小狼沖他做個鬼臉,自顧自的繼續玩鬧,反正她從小到大除了玩,除了興味盎然的探索所有自己未曾接觸過的東西,就沒有別的愛好。

就算沒有人觀賞,她閑來沒事也會自己找樂子玩這些東西。

兩個小家夥正看得津津有味,夏存卻起身去打開門窗,勸阻道:“小狼,休息一會,別累著了。”

夏末的天氣,很是燥熱,如今又禁閉門窗,她一口氣玩了大半個時辰,早已遍體微汗,氣息紊亂。

她最近氣血嚴重不足,越是疲累,越是面色慘白,此刻臉上都是薄汗,唇色蒼白如紙。

思染看著她那種臉色,不由遞上一塊手帕:“給你擦擦,你太笨蛋了,累成這樣還不知道停下來歇歇。”

“你和妹妹不是喜歡看嗎,再說我也不覺得累啊。”小狼厚著臉皮湊上去,笑瞇瞇的問:“你給我擦擦,好不好?”

“哼,不好!”他嘴裏這麽說,手上已經不聽使喚,爬上她的膝蓋,在她臉上擦拭起來。

小狼唇角噙著一抹淺笑,眸子裏卻漸漸湧起一股淚意,晶亮而濕潤的眸光,使思染呼吸一窒,心底對她的排斥忽然減弱幾分。他暗自驚醒,慌忙扔掉手帕,從她身上離開。

不行,不能被這個妖孽蠱惑,她搶走了爹爹的心,害得他們的娘親傷心難過,他與她,應該的敵對的。

一直沈默觀望的沈鏡心,在桌子下面暗暗死命的掐著自己的手腕,竭力忍耐著震驚和失望。

她本以為,將孩子帶來,仗著兩個孩子對她的依戀,極力排斥小狼,刺傷夏存,讓敏感又脆弱的小狼知難而退,主動離開夏存。

然而,她做夢也沒有想到,這麽快,最是執拗的思染,都好像已經被小狼降服了,竟然主動接近她,甚至關心她。雖然他現在還能保持理智,將自己看的比小狼重要,可是,照現在的情形來看,要不了多久,小狼就能俘獲他的心。

這個小狼,真是有致命的誘惑力啊,不管大人小孩通殺,沒有誰能一直討厭她,拒她於萬裏之外。

6跳湖只為尋生路

6跳湖只為尋生路

小狼見思染從她身上起來,緊繃著小臉想要離開,正準備涎著臉逗弄他,拉近彼此關系,再說,惹他生氣又服氣,感覺挺好玩。可是,當她不經意瞧見沈鏡心緊緊咬唇,目中含淚的模樣,她心裏一震,不由停止嬉鬧。

沈鏡心苦苦等了夏存那麽多年,也為兩個孩子付出了太多心血,自己怎麽可以與這兩個孩子走的太近,既奪了孩子的心,又霸占著夏存不放呢?

想到這裏,忍著心底的刺痛和酸澀,她起床微笑道:“夏存哥哥,你們商量正事吧,我出去散散心,待在房間裏悶死了。”

“你要去哪裏玩?小心一點。”夏存實在不放心她獨自在這詭異的小樂天酒樓亂闖,更怕她去底樓種滿曼陀羅和優陀羅的池水中玩。

不過,看看沈鏡心和兒子戒備不滿的目光,他不便多說什麽,不適合表現的太過關心。

“我隨便轉轉,不會惹事的。”她一笑,閃身跳出門去,隨便在各處樓層轉悠。

本想繼續上五樓或者六樓探探虛實,但是一想到覬覦她眼珠的德措吉和企圖占有她身體的根確紮西,她不寒而栗,打消了去上面樓層的念頭。

在二樓三樓溜達了一會,當接觸到梵瑤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的仇恨目光時,她暗暗打了個寒顫,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少女清月仙。

她有江湖中人賜予的這樣雅致綽號,本該是天外飛仙般的女孩子吧,為何看著她的目光,卻充滿了怨毒?自己何曾招惹過這樣一個少女?難道僅僅因為芙蓉樹下,嬉辱過這少女的師兄嗎?可當時分明是那個邵恒先出言不遜,意圖在言語上占她便宜,她才教訓他的呀。

受不了這莫名的憎恨視線,小狼苦惱一嘆,最後百無聊賴的回到四樓,坐在陽臺上眺望湖水。

天空翠藍,白雲如山,連綿大山的峰頂全部是晶瑩白雪,在陽光下很是莊嚴神聖。

無數黑頸鶴在湖天之間翩翩來去,湖面上則是盛放的曼陀羅和優陀羅花,玄美如夢。

她呆呆的望著那藏地才會有的奇異黑頸鶴,和開滿奇花的湖,神思突然有些恍惚,神山聖湖相互守望的歲月裏,淩波采花而食的情景,不期然浮現眼前。

那陪伴著女神的白衣如雪神袛,清冷高遠而剛烈絕美的面容,宛如就在窗前的虛空裏,對著她清淺一笑,那獨獨對著她才有的一份溫柔眼波,使她心尖一顫,全身情不自禁漫上一股溫暖又悲涼的感覺。

他在召喚她嗎?他已經陪了她多久,又無悔的等候了她多久呢?

她一時渾然不知自己是在哪裏,更不知道危險,縱身便跳下陽臺。

悄悄溜出門外,一直在無聲關註著她的思染,大吃一驚。來不及多想,撲過去伸手去抓她的腳腕,想拽住她,不料他人小力小分量輕,被拖得翻出陽臺,一起墜落。

“啊!”他慘叫一聲,嚇得差點暈厥,當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柔軟的懷抱抱著,他愕然睜開眼睛,就見小狼正驚訝的打量著他:“小不點,你幹嘛一起跳下來呀?”

“你又為什麽要跳樓自殺?”風聲灌耳,他嚇得小臉煞白,驚駭欲絕的躲在她懷裏反問。

“自殺?下面是湖水,我摔不死啊,只是想下來洗個澡,摘朵花而已。”

撲通!說話間,他倆已經落水,剛一落水,就被無數曼陀羅花和優陀羅花層層包裹起來。

聽得思染的驚呼,夏存他們全部從房間裏飛掠出來,撲向陽臺查看端倪。

當見到小狼和思染被那些花蔓纏繞,他們無不變色,想要跳下去相救,卻被無形的強大力量所阻,根本不能沖出陽臺。

為什麽任何人都不能沖破陽臺上設下的禁制,而小狼就可以呢?難道,這些妖僧並沒有限制小狼的自由?或者說,是他們的禁制對她不起作用?

情況緊急,他們來不及多加分析,立即齊齊沖下樓去,想從正門闖出去,但是剛到門口,就被所有守門僧人攔住,一場惡戰。

梵瑤、邵恒師兄妹還有那些伊斯蘭教、藏傳佛教等等派系的高手,都倚在陽臺或者欄桿往下觀望。

小狼拼命撕扯撥打那些纏繞過來的枝蔓,將思染緊緊護在懷裏,埋怨道:“看見沒,小不點,和我一起胡鬧多危險啊,以後不許再偷偷跟著我了。”

“誰知道你是下來洗澡還是餵魚呢,哼,還好意思埋怨我。”

“我要是死了,你們不是皆大歡喜麽?真是個小傻瓜啊。思染,你以後要好好聽你爹爹的話,別惹他難過。我看得出來,他很疼你們兄妹倆。”

“爹爹疼不疼我們我看不出來,只知道他太寵你,只要有你在,爹爹眼睛裏就沒有娘親和我們。”思染煩惱道:“都是你,害得我們人人都不快樂。”

“抱歉,我……會將他還給你們的,先讓我和他在一起一段時間好嗎?我求你了。”小狼眼見無法抵擋越來越多的枝蔓纏繞,思染已經灌了好幾口水,小臉憋得煞白泛著烏紫色,快要窒息昏厥。

她無暇再多想,將袖中短劍狠狠劃過自己手臂,一連劃開好幾道又深又長的血口。

那些曼陀羅花最喜歡血液,尤其是她身上流著遠古女神的血,更是世間最具靈力的東西,它們立即將目標全部鎖定了她。

她默默深吸一口氣,凝聚起全身餘力,將思染用力拋向十多米外的酒樓大門口。

攔在酒樓門口最外圍的一個僧人手中禪杖一伸,堪堪接住思染,杖端一頓,將小孩子拋給離得最近的沈鏡心:“各位施主,孩子已經救回,你們可以進去了,否則格殺勿論!”

夏存和江野哪裏肯罷休,再也不顧忌下手是否太狠毒無情,閑雲微瀾劍法和秋水長天劍法,爆出億萬道劍影。霎時間血肉橫飛,無數僧人慘叫不已,節節後退。

然而,更多的僧人潮水般補充上來,而時機稍縱即逝,小狼身處萬千曼陀羅花吞噬之中,想及時救她,就根本不敢有絲毫延誤。

夏存猛然間一聲厲喝,硬生生將面前四個僧人攔腰斬殺,劍光淩厲無匹,宛如一道貫穿時空的驚電狂飆,終於飛掠出去,淩空疾點那些花蔓,彈指間已經搶到小狼身邊。

這時小狼已經昏迷,被那些花拖入水底,他不假思索,一邊揮劍絞殺密密麻麻纏繞而來的邪花,一邊潛入湖底去追她。

就在終於抱住她冰冷的身體,準備浮出水面時,忽然聽得小狼低微虛弱的聲音道:“先別上去,繼續往下游,去樓底查看一下。”

“你沒事嗎?”他心裏一動,莫非她冒死下來,就是為了查看樓底有沒有可以逃離出去的漏洞?

“還好,我還能支撐一刻鐘,你快點。”這時已經身處湖底,隔著深深湖水,不怕被上面的人看出端倪,她立即將自己平素收集的各種奇毒劇毒藥物,全部傾倒出來。

那些邪花哪能料到她身上帶著這麽多天下間最匪夷所思的毒藥,終於有所忌憚,往後退卻,不敢再瘋狂追著她汲取血液。

夏存潛水術遠遠無法和自有生長於長江之畔的江野相提並論,不過,仗著功力絕世,在水中待上幾個時辰應該不成問題,也能迅捷來往游弋。

一番仔細查探之後,他失望的游回她身邊,抱住她向湖面游去:“樓底的基石上遍布六字真言和各種符咒,看來,已經設下絕不遜色於樓上的禁制,沒有逃逸出去的可能。“

她最後一絲希望破滅,再也支撐不住,昏厥過去。

剛剛回到湖面,就見江野、沈鏡心、思染和靈念,都沮喪的一字排開在酒樓大門口。

度難鬼母和幾個紫裙簪著紫花的艷麗女僧尼,靜靜立在他們四人身後,手中是寒光閃閃的刀,架在他們脖子上。

不用說,只要夏存和小狼離開小樂天,那麽江野四人就會血濺當場。

其實,就算他們四個不被這樣威逼著,他也絕不會撇下他們,只帶著小狼逃走。

見夏存抱著小狼飛回他們身邊,度難鬼母瞧了瞧小狼的氣色,嘆息道:“這小狼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,看來,想把她活著帶回鶴湖,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”

懷裏的人分量一天比一天輕,氣色也一天不如一天,剛才被曼陀羅花汲取血液之後,她更是全身都呈現一種血液極度稀少的透明感,說不出的詭異和虛弱。

夏存道:“度難鬼母神使可有什麽法子救她?”

“方法自然是有,就是不知道玉公子是否肯為了她,效忠於我們佛主?”度難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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